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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丸(很忙年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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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戬】青梅酒

*呲完大的战损舅舅带着外甥接着四处挣钱的养伤日常

*单纯为了自己爽,吃不下勿入

*看完电影一时兴起根据自己理解加上一堆胡编乱造私设以及本人xp的放飞短摸,ooc混沌文笔,不适请避雷(复读)

*有些配角名字记不清了,就乱编了()

 

 

 

 

 

半壶梅子酒,盛在掉釉的破陶罐里,罐子缺了半块边脚,在桌上不倒翁似的叮咣晃荡。

 

“今儿个风有点大。”杨戬倚在桌边,举着半盏梅子酒嘀咕道,朝驾驶舱里喊了一声,“开稳点儿啊,别晕着我外甥。”

 

沉香坐在他对面撇了撇嘴,坐得稳当又端正,身姿就像那竹节似的挺拔,和他那坐姿奔放的舅舅对比鲜明:“之前和海老大那伙人混在一起的时候更颠簸的飞艇都坐过,这算什么,别拿我当小孩儿。”

 

“……海……谁来着?”对面的男人呷了口酒,抬起半阖不阖的长目望天思索了一番。

 

“你第一次碰见我时那些个兽人匪帮。”

 

“噢,打我的,想起来了。”

 

少年叹了口气,他这舅舅除了在意的事,对旁的无关紧要的记性差得可以,之前不知道,但自打他们劈山后,杨戬的记性是愈发地差了,上午才喝了三坛竹叶青,下午非说自己今日还没喝过酒,把角落里落灰的梅酒拎出来喝,被沉香拦了还颇为诧异地一扬长眉:“还管上我啦?”

 

沉香目睹过男人在劈山时用朱雀火强行打开天眼时痛苦的模样。仙界衰落,灵脉稀薄,神仙的仙力本就退化得差不多了,杨戬在那一战强行催动力量化出元神,大约本就是抱着死志去为沉香开路的。那时的沉香虽然被困在图中,但他能感受到那个与他血脉相连男人搏杀时痛苦的嘶吼和困兽似的呜咽。

 

杨戬应当是很难过的。沉香想。

 

当时他被母亲在自己面前离去的画面冲昏了头脑,被杨戬带回飞艇后接连几日都十分阴郁暴躁,不吃不喝,整夜整夜地难以入眠,杨戬给他送来的吃食和安慰他通通不予理睬,甚至有一次还不耐烦地把盘子摔在了男人脚边,食物咕噜噜滚了一地,被尾随而来的哮天犬捡了个干净。

 

杨戬只是无奈地笑笑,嘱咐他饿了就去找老袁要吃的,收拾好残片转身拎着哮天犬带上房门,连阖门的声响都是轻柔的。

 

堂堂二郎神杨戬,怎的这般温和好脾气。彼时的沉香窝在被子里愤恨地想着,有些后悔,想来舅舅也没做错什么,还要承着自己一通脾气,怎么不对自己凶狠些呢?少年抿了抿嘴唇,翻了个身,打算等傍晚男人来送饭时再向他道歉。

 

不曾想直到暮色四合,夜色泼下,男人也没有来。沉香冷静了些,翻身下床,这些天来头一回走出房门。

 

杨戬的飞艇是老型号了,看着颇为陈旧,但胜在结实。沉香在甲板上绕了一圈,没找到杨戬,也没找到平日里在艇弦边撒欢的哮天犬,其他人也不在,周遭静悄悄的,只有天穹上落下的几点星子碎碎地漾着光。

 

少年侧耳仔细听了听,在另一侧的船舱里隐约听到了些杂乱的动静,便迈步靠近,只看见杨戬的房门大敞着,床边围着一群人,闹哄哄地忙乱着,男人躺在床上,长目阖着,面色苍白。

 

“舅舅!”少年连忙上前去,拨开人墙,“他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坐在船舷上‘嘟嘟嘟’吹口琴,突然‘哗啦’就昏过去啦,然后‘叮当咣啷’差点一头从船上栽下去,要不是我和小狗拽着他就‘框叽’摔死啦!”说话的是背着个大葫芦在船上蹭吃蹭喝的少年,据说是个卖假药的,船上的人都叫他“二十贯”。

 

“怎么……”沉香蹙起眉,脑海中闪过月前那场大战中男人痛苦的嘶吼声,心中一动,伸手要去揭杨戬的额巾。

 

“别动他!”哮天犬化作童身,龇牙咧嘴地打掉他的手,“你中午还凶他了!就是你害的!”

 

“哮天它不懂事,你别在意。”老袁把张牙舞爪的哮天犬拎到一边,叹了口气,“谁都有不愿意提起的疤,这额巾下的眼就是二爷的疤,平日里我们都不会动二爷的额巾……但你是他亲外甥,他不会在意的。”

 

沉香抿了抿唇,指腹贴上男人额前那层薄薄的布料,异样的滚烫穿透织物,几乎要烫伤少年的手。

 

少年一咬牙,扯下那块已经被汗湿的额巾。

 

男人的额发被汗濡湿了,狼狈地打着绺,额上的那只天眼伤痕遍布,周遭的皮肉焦黑翻卷,有血丝从眼缝中渗出,把额际光洁的皮肤染上一层半透的殷红。

 

果真是那一战强开天眼留下的创伤。

 

少年攥紧了额巾,眼前又闪过自己为母亲离去悲痛欲绝时,男人若无其事安慰自己的画面,和那只搭在自己肩头,温和沉稳的手。

 

杨戬应当是很难过的。

 

他拼尽全力一战,斩下玉鼎真人和四大天王,虽说那虚伪至极的师祖是死是活于他沉香并无波澜,但和舅舅赶往华山朝夕相处的日子里,不难看出杨戬对玉鼎的信任与敬重,如今骤然得知自己从小到大敬仰之人只不过把自己当做棋子,要置自己于死地,信念崩塌之余还将其斩下,身心该是通通交瘁力竭了,却还是若无其事地安慰自己,回来后也不显出半分疲态。

 

都说那二郎神君落魄了,谁都可以来挤兑讥讽一句,但那不过是因为男人自认为这是事实,懒于争辩罢了,他虽落魄,骨子里依旧有他昔日的骄傲,落魄得闲适,落魄得理直气壮,不愿露出半点脆弱来。

 

所以在杨戬从昏睡中醒来时,沉香手忙脚乱地想将那条额巾系回去,却还是没能赶上男人睁眼的速度,只好小心将它覆在血肉模糊的天眼上。

 

费尽口舌证明自己睡一觉就没事了把咋咋呼呼的众人劝走后,男人闭了闭眼,轻轻叹气,把额上覆着的额巾揭下来。

 

“……没吓着你吧?”他偏头笑笑,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神色依旧看不出半点疲倦,目中柔和。

 

“对不起。”少年垂眸,不敢直视杨戬那双眼。

 

杨家的人都是一脉相承的好样貌,他母亲杨婵便是一等一的美人,眼波流转间就是春桃盛放。沉香身为她的儿子,自然继承了面相,杨戬总说沉香眉目像极了杨婵,但气质上却又全然不像,大抵是流落在外,为生存学会的心狠手辣让少年俊秀的面容带着几分狠戾。

 

但沉香觉得,舅舅这双眼更加惑人。同是杨家人,杨戬的眉目与妹妹有三四分相似,浓眉斜飞入鬓,双目狭长,眼角漫不经心地收起,微微上挑,平日里吊儿郎当似地耷拉着,半阖着眼,透出点懒洋洋的痞来。可一旦正了神色,睁全了眼,属于二郎神君的英气便尽数透开来,俊逸逼人。

 

这样一双眼在流露出温和笑意时,决计是十万阎罗也招架不住的。沉香想。像花瓣下的泥沼,踩上去也溺毙得心甘情愿,要比婉罗的梦术还勾魂夺魄。

 

……至少,自己是招架不住的。

 

少年想起上回在去华山途中,教自己九转玄功时,他舅舅不经意间侧头一勾唇角,镀着日光,那笑仿佛能把整座山的雪都融了,看得他一晃神,一头栽进了冰池里。

 

偏偏杨戬还全然不知,总爱用这样的笑眼看着自己,少年的心神晃得像那桌上的半壶梅子酒,终究是晃得害臊了,有些不自知的恼羞成怒,上前夺过男人手中的酒盏:“你受伤了,喝那么多酒做什么?”

 

“嘿,虽说是受了伤,再不济也是半个神仙,喝点酒根本没什么。”杨戬睁大眼睛,七分不解三分委屈。

 

“师父他就是……”沉香顿了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执拗地把酒盏中的酒液倒回罐里,护在怀中。

 

他知道申公豹收自己为徒是有目的的,打小受尽冷眼的少年怎会看不出谁是真心对自己好,但至少申公豹愿意教自己,护着自己,像个真正的师父一样,因此沉香不介意在劈山时顺带被申公豹利用一番,也愿意在他死后依旧喊他一声师父。

 

杨戬倒不介意少年称申公豹为师。他这些年终归是愧对沉香,要是自己早点看穿师父的棋局,就能早点把沉香从金霞洞中救出来,带在自己身边,或许少年就不会吃尽苦头后变成这番心狠手辣的阴戾模样,他该像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样子,跟着自己练练功闯闯祸,睡一觉就把烦恼抛在脑后,无忧无虑,潇洒快活。

 

“行,不喝就不喝,还犟上了。”杨戬撇撇嘴,托着腮把脑袋往桌上一支,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

 

飞艇在高空漫无目的地穿梭,掠过流云,日光从窗外落在这一方小桌上,被云絮遮挡,时断时续地落在男人身上。

 

沉香看着他睫羽上明明灭灭的碎光,沉默半晌。

 

“舅舅……好些了吗?”他轻声问。

 

男人似乎要睡过去了,含混地“嗯”了一声,带着点沙哑的鼻音。

 

少年不太信,起身探出身子,伸长胳膊去揭杨戬的额巾。

 

男人掀起眼皮看了沉香一眼,任由他摘下,两绺额发挣脱布巾的束缚,发尾打着卷儿落在额际。

 

到底是神仙,虽说那伤严重,但借着仙力自愈了不少。静养了这么些天,天眼旁翻卷的皮肉愈合得差不多了,但依旧渗着血丝。

 

沉香蹙着眉,屏息凝神,指尖轻轻地触在那圈伤口旁:“……还疼吗?”

 

上次被这般小心翼翼地对待是什么时候来着?杨戬模模糊糊地想着。

 

他少年丧母,在师尊手下也用功乖巧,后来受伤落魄,带着几个兄弟做赏银捕手讨生活,想来想去,这些年来,一半日子他是个不用长辈操心的乖孩子,另一半是看着吊儿郎当,但靠谱值得依赖的主心骨,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却极少有人用这样生怕把自己碰碎了的力度,问一声疼不疼。

 

感觉还不赖。

 

男人垂眸,嘴角一勾,玩心渐起,身躯猛地弹起,夸张地大喊起来:“啊——疼疼疼疼死我了……”

 

少年关心则乱,当了真,手忙脚乱地扶住他乱挥的双手,急得一句话磕磕绊绊断成了几截:“等……没事吧?疼、呃……舅舅?杨戬!”

 

“……嘿,骗你的,我好得很。”

 

男人动作一收,笑眯眯地揉揉少年的脑袋:“好小子,还知道心疼你舅。”

 

“……”幼稚。沉香半恼着收回手。

 

哪知下一秒,男人身形一晃,一头倒在了自己身上。少年一怔,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杨戬在故伎重施。

 

倒霉催的,原来西域话本子里那狼来了的故事是真的,就算是神仙,也还是得管管自己这张嘴。

 

杨戬昏沉间想着,脑袋一沉,在少年怀里没了意识。

 

 

 

 

西域话本子里有狼来了,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本子里也有句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沉香连抱带拖把男人放到床榻上,还没来得及替他掖好被角,脚下蓦地传来一阵猛烈的晃动。

 

“二十贯”大呼小叫地闯进来:“杨戬!杨戬!你又招惹了谁啊?忒一大群人开着船乌央乌央围过来嘞!”

 

“二爷以前仇家就不少,落魄了以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茬看笑话,习惯了就好。”老袁探进一个脑袋,见杨戬在床榻上不省人事,一皱眉,“二爷这是……”

 

“大概是伤还没养好。”沉香利落地替他盖好被褥,伸手探向后腰的匕首,“有多少人?”

 

“十七八艘,带火炮的,硬拼不过,我已经让哮天和其他人去拦着了,你们在仓里待好,我们穿界洞甩开他们。”

 

沉香思索半晌,摇了摇头:“这里离最近的界洞太远,船上的气支撑不到把他们全都甩开。”

 

“二十贯”跳着脚就要去捉杨戬的衣领:“我滴个亲娘四舅姥爷,爷可不想交代在这里啊,杨戬!杨戬!你不是顶厉害了嘛?快起来给他们干趴下啊!”

 

“别动他!”少年一把打开“二十贯”的爪子,面露凶光,“让他好好休息,把船往山里开,剩下的交给我。”

 

“你……行不行嘛?”“二十贯”甩着被打疼的手背。

 

“听他的。”老袁拎起他向驾驶舱跑去。

 

沉香偏头看向床榻上昏睡着的男人。

 

天眼的伤着实伤到了根本,即使身为神仙的元神已经觉察到周遭的危险,但因为过于虚弱,难以将杨戬的躯体唤醒,只能在天眼的创口处无力地闪烁几下金光,随即力竭似的暗淡下去。

 

不会有事的。

 

沉香安抚似的用掌心捂了捂那只伤痕累累的天眼,抓过一旁的额巾系在自己头上,再三两下剥下杨戬的外袍,披在身后,把被子替男人盖好,利落地从窗口翻了出去。

 

 

 

  

 

杨戬做了个梦。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甚至知道自己睡得不太安稳,因为梦得太乱,太碎,焦躁不安都从眼前琐碎的画面里明明白白地透了出来。

 

眼前频繁变换的场景晃得他头晕,他索性叼起口琴晃着胳膊,随手从一帧晃过的画面碎片里拎出一把破凳子来坐着,看戏似的。

 

他不是第一次被困在自己的梦境里,一回生二回熟,上一次他来到这里,还是和妹妹封印完华山,他天眼重伤,法力大损,昏睡了数日,才从梦的束缚中挣脱醒来。

 

上次的梦境比这次要友好些,有母亲,有父亲,有妹妹,有师父,他在意的一切都在梦中陪着他。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的夺命冢,杨戬自认为不是什么英雄,死在这样的梦里好像也没什么丢脸的,但那时他想起师父,想起兄弟好友,想起自己身边那只小狗,想起他未尽的使命,终究是挣脱了梦境回到现实,成了那个落魄潦倒,沦为笑柄的木二郎。

 

这一次进入梦境中,却是连温柔乡也不温柔了,大概是元神伤得比上次还重,连完整的梦境画面也维持不了,不停地破碎、翻飞、碎片中的人不停说着话,数不清的声音汇成一束尖锐的嗡鸣直直穿透他的耳膜,让他头晕目眩得几欲干呕。

 

这次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没有种了桃树的小院,也没有妹妹。

 

杨戬怔了怔,有点遗憾。即便是虚幻,好歹也能得到一时半刻慰藉。

 

他上回用来挣脱束缚的理由似乎都不管用了。

 

师父……师父被他亲手斩了,玄鸟,玄鸟被放出来了,天地终究要再经历一次轮回……使命,他所谓的使命不过是个笑话。

 

哮天呢?和他四处闯荡的几个兄弟呢?

 

他试图说服自己。

 

可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道理。

 

罢了,大不了这次被困久些,万一倒霉被困到死……

 

杨戬突然有些倦了,他不想思考,抱着双臂含着口琴,吹出几个凌乱的音,望着某个梦境的碎片出神。

 

画面里他拖着伤体,怀里抱着个丁点大的婴孩,一瘸一拐上了金霞洞。

 

这小孩儿是谁来着?男人摘下口琴挠挠头。嘈杂模糊了他的神智,思绪仿佛被黏腻的浆糊粘满了,让他无法集中思考。

 

“小婵的孩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脑袋越来越重。

 

“沉香,第一次见面就坑你做打手的小孩儿。”

 

“啊,想起来了。”

 

 

 

  

 

杨戬睁开眼睛,头还有些昏沉。

 

这次的挣脱比他想象中要轻松。

 

肩头有点冷,但身上很暖和,男人低头,沉香躺在另一侧床榻上,一手攥着自己手腕,剩下半边身体压在被子上,紧紧把自己锁在被褥里,睡得正熟。

 

他动了动手腕,少年的掌心还在给自己渡着灵气。

 

怪不得这次醒来得这么快。

 

但是再任由这孩子压着,他堂堂二郎神大概会闷死在被褥里。杨戬艰难地撑起身子,额头还疼着,但没那么昏沉了,少年被他的动作惊醒,揉揉眼睛,眼里放出光来,似是惊喜:“……你醒了?”

 

“辛苦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哮天化作一道残影吱哇乱叫着飞进来,在扑到杨戬身上的前一秒,被沉香一把拎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飞艇上的人听到动静,连忙赶来看望病号,七嘴八舌一通热情似火地慰问,被沉香以太吵为由通通赶回去休息。

 

“二爷,你这外甥了不得。”老袁临走前感叹道,“穿着你的衣服把来寻仇的十七八艘船引进山里,通通给干翻了。”

 

杨戬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只有内衫,难怪有些冷。

 

“没受伤吧?”男人眉头一蹙,扳过少年的身体,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蹭破些油皮,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沉香从手边拿起外袍,替杨戬披好,又把额巾绑回男人额间,端起碗水送到男人嘴边。

 

杨戬约摸是睡得懵了,没反应过来,任由他替自己穿衣,就着少年的手喝了一口水。

 

许久不曾被照顾,这感觉新鲜又陌生,愣神间心头软软塌下一块,又咂摸出些酸涩来——沉香自小就没过过什么顺心日子,没爹娘疼,师门也对他百般刁难,没受过多少照顾,自己这个舅舅还全然不知,少年这么些年早就习惯自己照顾自己,连带着照顾别人时也轻车熟路。

 

“你昏过去之后,一直到我回来都没醒。”沉香低头避开男人的目光,蹭着指尖的灰,“元神不稳,又开始发热,喂你喝完药还睡不安稳,说胡话,乱蹬被子,我干脆就压着你的被褥省得……”

 

少年说着说着,自觉面上泛起热意来,好在夜色正浓,尽数掩了。

 

他还记得扮成舅舅时披在身上的那件外袍传来浅淡的青梅酒香,方才在男人身边熟睡时,这气味愈发浓了。

 

杨戬干咳一声,在外甥面前踢被子说梦话,怎么想都有些没面子:“我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沉香想了想:“零零碎碎说了不少,骂钱太难挣,混元气太贵了,物价也贵,哮天太能吃了,雇主太抠,跑一趟活就给几贯钱……”

 

男人松了口气,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骂得好。”

 

随即觉着有些口干,白水不太够味儿,眼角瞥见那半坛青梅酒还在桌角,杨戬舔舔嘴唇,趁着沉香不注意,手中浮光一起,那坛子就悠悠地朝床边飘来。

 

青光如电而过,沉香劈手就要夺,杨戬含着口琴左躲右闪,就在浮光托着酒坛将要送到他嘴边时,却像力竭似的暗淡下去,两人愣在原地,那半坛命运多舛的青梅酒尽数泼在了两人身上。

 

梅子清香同沉默一同在房中蔓延开来。

 

杨戬看着少年凝重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哈:“诶,没睡醒,没控制住,浪费了。”

 

沉香垂下眼帘,窗口淌进的月光滴落在少年昳丽的眉眼间。他张了张嘴,想问男人“神仙会死吗”,转念一想这又是个蠢问题,神仙当然会死,世上就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他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自己到底想问什么,他想问杨戬会不会死,但对上男人那双盈了半盏月光的眼,暖色瞳仁漾着笑意,少年的心神又开始晃荡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话说出口。

 

“放一万个心,我好得很,只不过是需要些时间养伤罢了。”男人看穿了少年的忧虑,伸手捏了捏沉香的面颊,把那点为数不多的颊肉往上提了提,愣是挤出一个笑容来,“别老板着脸,我们沉香笑起来可好看了。”

 

沉香红了耳尖,却没心思回应杨戬的调笑。他满心想着若是杨戬死了,他们杨家真就凋零至剩他一人,他就成了大千世界里踽踽独行的一只孤魂野鬼。

 

“……舅舅,我只剩你了。”少年哑声道。

 

杨戬收起笑容,定了定神色。他知道他这外甥是个极要强的少年,打小就接踵而来的苦难把他磨成了一把冷利的剑,他只学会了如何用刃保护自己,没有学会怎样才能不让刃划伤别人。让沉香把这般心里话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就好比让他把脖颈送到你手心里。

 

少年是怕极了,才这么说出口。

 

“只剩下你了。”沉香轻声重复道。

 

“……我不会再抛下你了。”杨戬揽过少年的脖颈,替他别开一绺碎发,“我近日看到你,总想着,要是当初我不那么愚钝,早点发现师……玉鼎真人下的这盘棋,把你接回身边,你是不是就不用吃这么多苦头了。”

 

说来也巧,他们舅甥二人,在活着的这么些年里似乎总是在失去着的。

 

母亲、父亲、师长,通通离他们而去;曾支撑着往前走的信念也尽数崩塌,无论是对师尊话奉为圭臬,还是重组宝莲灯劈山就能救出母亲;拼尽全力却发现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自己仿佛是个被命运戏耍的跳梁小丑。

 

“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但谁都别想……”沉香沉一沉肩,眉宇间陡然掠过一丝戾色,“谁都别想……再把重要之人从我身边夺去。”

 

少年被揽进一个泛着梅子酒香的、温暖的怀抱里,一个虔诚的亲吻烙在头顶。

 

“谁都别想。”男人低声附和道。

 

 

 

 

近日,在赏银捕手这方圈子里,渐渐响亮起一个新名号来。

 

是个少年,年龄不大,身手却乖戾凶狠,办事干净利落,所托之事无一败绩,是个炙手可热的新人。

 

找他办事,只要赏银足够,一切好说。唯有一点忌讳,就是万万不能在他面前说一句那木二郎杨戬的不好,否则不仅办不成事,还会收获架在脖颈上的匕首以及一句凶狠的“滚”。

 

“沉香?好容易来的活,怎么又给人家吓跑了?”男人把玩着口琴,没骨头似的倚在艇弦,长目微挑,声音悠着点漫不经心的慵懒,尾音散在风中微微扬着,钩子似的,“这样下去咱们要喝西北风啦。”

 

“他说你是个废人,跟着你没前途,让我跟他去。”少年蹙着眉把刀收回刀鞘里,金属相击,铿然作响,“放在从前我定要留下他一条舌头。”

 

“我这伤也不知何时能好全,现在可全靠你养活,可不是废人一个嘛。”杨戬笑眯眯地把口琴含在唇间,吹出一串活泼悠扬的旋律来。

 

“谁说的?”沉香正要反驳,鼻尖掠过一阵熟悉的梅子酒香,“……等等,舅舅你不会又瞒着我偷喝——”

 

“怎么会呢……哎,你扒我衣服做什么……”

 

“我闻到了!杨戬!你伤还没好,你先前是怎么说的?”

 

“好小子你这是狗鼻子么,怎么叫你舅舅的呢?没大没小……哎哎哎你叫你随便叫,别拿我青梅酒我刚买回来的——”

  

  

  

END

  

本是短摸,奈何写着写着又开始不知所云拖了老长()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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