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懿】唐刀

*乱七八糟的原著向现pa师徒

*忙完终于把一万年前的be点文还上了(你还记得啊)

*不常写be,又碎又乱,凑合看看(磕头)







马超送过司马懿一把未开刃的唐刀。


刀身修长,刀鞘是黑的,攀附着银质蛇纹,线条凌厉锋锐,同刀的轮廓一样笔直,一路势不可挡地行进到刀尖处,才向下一勾,像一场利落的尾杀。


是把极其漂亮的杀器,只等着谁来将阻碍它饮血的厚刃削薄磨利。


但司马懿只是将它持久地供在刀架上,不曾动过,也不让它落灰。


马超每次在司马懿家中过完夜,围着件衬衫去客厅找打火机时,都要路过这尊摆在最显眼处的刀架,刀鞘上的蛇纹在斜泼的月光下流转着冷光,静静地同他对视。


司马懿套着马超的T恤出来找水喝,衣服皱巴巴的,没穿好,烙着红痕的肩头要漏不漏,头发凌乱,看着很招人疼。


马超收回目光,重新看着那把刀,问他:“怎么不开个刃?”


司马懿端着水杯仰脖喝尽,吞咽声在寂静里很清晰。


“没必要。”他放下杯子蹲下身在一地的狼藉里翻找打火机,“还是说你希望我拿着它去堵别人的枪口?”


热兵器时代,确实只有傻子才会用冷兵器去扫枪子儿。马超摸摸鼻子,含混地笑了一声:“仪式感。”


“什么?”


司马懿头也不回,掀开地上一条裤子,把反过来的另一条裤管拽正,从裤兜里摸出一只打火机。


“你啊,对这种东西没有一点敏感度。”马超垂眸看了他一眼,司马懿只套了T恤,长腿半跪在地上,比月光还要白,于是他又收回目光。


“有什么用吗?”司马懿嗤笑一声,“仪式感?比如你每次扌喿我之前一定要先亲一口我的额头?这不会让上床变得神圣,只会让我少一秒钟的睡眠。”


马超已经练就了一双能选择性过滤此人唇枪舌剑的耳朵,但还是没忍住为自己辩解:“这只是个人爱好,我喜欢那里。”


司马懿叼着烟撩起眼皮看了一眼马超碎发下的额头,确认了自己只想拿它拍核桃。


马超拉过他的手臂,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打火机,指尖一弹,zippo发出一声脆响,自昏暗里亮起一簇火焰。


司马懿衔着烟凑近了,火光在他面颊指节上映出一片暖色,烟纸和烟丝在他指尖被灼烧,发出极细微的滋啦声,然后是尼古丁升起的味道。


“想看我用它?”他含糊道,下巴点点刀架,“开了刃我第一个剁的就是你那玩意。”


“……”马超哽了哽,往司马懿远处迈了一步,“真那么烂吗?”


司马懿毫不犹豫:“烂,没见过比你活更烂的,更没见过睡一个月了还这么烂的。”


语气是和射击场上如出一辙的毫不留情,都带着名师出低徒的恨铁不成钢。


马超欲言又止,想说可是你看着挺爽的,脑子后面跟了一串无法播出的司马懿床上特写镜头,描述出来不仅要挨呲还会被屏,于是他选择闭嘴。


他沉默半晌,瞄了一眼司马懿。


那截修长的脖颈在朦胧的烟雾里时隐时现,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想起他昨夜在靶场蒙眼打了十枪,枪枪十环。


“你不觉得……”他盯着那把刀顿了顿,“用它杀人,是件很有仪式感的事么?”


“嗯?”


“我是说……处决叛徒的时候。”




-




那晚的对话结果如何,马超已经记不清了,年纪大了,记性愈发不好,嗜睡,总爱发梦,梦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说人快死前都会看见走马灯,不知道这个算不算预兆。


入睡前才下过雨,没下透彻,还是闷极,暑热在卧室里黏腻地将他包围。


他伸胳膊去开风扇,一把老骨头抻得咯吱作响,按下开关的时候腕骨的旧伤疼了两下,年轻时候没日没夜练枪磨的,现在去射击俱乐部也能混个顶配教练。


啪,风扇开了。



-



司马懿一巴掌呼啸着甩过来的时候,马超还懵着,没躲,结结实实接下了,被打得耳道里一阵阵尖锐的嗡鸣,嘴唇被牙划破了,淌下一线温热。


司马懿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他甚至挂了相,暴怒明晃晃地被压在眼底,随时要喷薄而出。


“活腻了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马超忽然感到一种诡异的愉悦:他成功了,他蒙骗了一直以来似乎无所不能的长者,他在枪林弹雨里明目张胆地和敌方的枪手对视,而后两人默契地将瞄准对方心脏的枪口偏移了两公分。


这一切都发生在司马懿的注视下。


先前他还在为自己的蒙骗是否成功而惴惴不安,如今他顶着肿胀的脸颊险些要笑出声。


医疗室里很忙碌,伤号不少,能请的黑医都被请来帮忙了,人来人往,但没人敢在这张病床附近停留。


“你被打中的是胸口不是喉咙。”司马懿冷声道,“说话。”


马超低着头,眨了眨眼睛,让他想想,他们上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似乎只是三天前。


他忍不住了,嘴角抽动着扬起来,红眼睛看着面前压抑着暴怒的男人,敬或惧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了,同长久盘桓在他心头的阴影一起,随着这声响亮的巴掌烟消云散了。


是时候啦。马超想。他浑身的血液随着这个念头的浮起而沸腾起来。


司马懿的耐心告罄,举起另一只手想再给马超一巴掌,掌风呼啸到耳边时,马超仰起脸冲他笑了,于是那只没来得及擦去尘土的手顿了顿,露出破绽,被马超抓在手心里,攥紧了,攥得五指都要被捏合在一起,要将它的主人从高处狠狠拽落。


“……对不起。”马超顶着肿胀的脸颊笑得无害,“对不起呀,老师。”




-




门被敲了两下,是小儿子来提醒他喝药,马超随口应付了过去,继续躺回软垫上醒盹。


他安定下来后从福利院收养了很多孩子,养孩子确实不容易,但他磕磕绊绊地学,倒也养得像模像样,街头巷尾都在说马叔是大善人,快把自己家养成个福利院了。


有牵绊的感觉很好,这些孩子都是无根的浮萍,把他们聚在一起,连带着自己,就在这世上扎了根,不会在望着天空发呆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任何一隅。


说到底,人在何处产生羁绊,就可能在何处扎根落脚,只要用心浇灌,羁绊怎么不可能长久?


马超给自己倒了杯水,冲了冲粘稠的睡意。


所以什么“所有的羁绊转瞬即逝”,谬论罢了。



-



周围的人时常偷偷议论司马懿,因为不敢明着,此人凶名在外。


马超混迹其中,听了一耳朵,说是司马懿大概有什么养成爱好,喜欢捡孩子回来养。


他好奇地追问,议论的人就笑着说你是他捡回来的第二个,没少挨骂吧?


马超懵懂地点头,没弄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一个是个女孩,人家可不挨骂,挨着疼呢,每天都能看见司马懿给她扎辫子,哎,当时都说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呢。


那几个人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你小子吃亏就吃亏在这,要是变成个小娘们你的待遇可比现在好。


又是一阵哄笑,有人夹在其中反驳:也没好多少,那小孩长大了想跟男人跑,还不是被……


议论被打断了,司马懿远远朝这里走来,人群一哄而散。


那天晚上马超没忍住,问桌前批复文件的司马懿:“老师,你会扎辫子吗?”


男人执笔的手顿了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只对着话筒简短说了句“聒噪的鹦鹉就该拔了舌头”,随即又低头看起文件来。


马超又问了一遍。


“我可以让你翘辫子。”司马懿头也不抬。


马超双手扒着桌沿眼巴巴地看着他。


于是那晚他听了一个名叫乔莹的女孩的故事。


“孟起不敢打包票会一直留着,但有一天是一天。”少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熟练地卖着乖,“老师,我会陪着你的。”


司马懿毫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随你,你现在就走我也没意见。”


马超小脸垮了垮:“为什么啊?”


司马懿抬眼看着窗外高悬的圆月,冷光落下,罩在他面容上,神色模糊不清:


“人世间的羁绊,本就转瞬即逝。”




-




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是大女儿,说是乔姨来做客了,让马超快些下楼,别让客人久等。


乔莹没什么变化,岁月在她面容上看不出多少痕迹,那双浓密乌亮的麻花辫依旧长长地垂在身前。


“你倒是越来越清闲了。”她坐在沙发上摇摇头。


“孙策呢?”马超也不与她见外,抬手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


“去买东西了,我顺路来看看你。”乔莹说。


当初为了意中人奋力反抗的少女如今已为人妇,同爱人伉俪情深,幸福美满。


她在司马懿手下的狼巢中长大,竟也没有长歪,她温柔聪慧,识大体,明是非,辨善恶,是个令人敬佩的女人。


“我和伯符准备搬家了,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你当初寄放了东西在我这。”乔莹顿了顿,从脚边抱起一只旧得斑驳不堪的木匣子,“你要拿回去么?”


马超愣了愣,伸手接过。


匣子是很普通的样式,甚至没有锁扣,被乔莹用一根大号的头绳绑住盖口,以不至于散开。


他的手指扣住盒盖,指腹在缝隙处摩挲半晌,还是没有当面打开它。他虽然上了年纪,但直觉依旧敏锐,这个匣子让他想起来潘多拉魔盒的故事,似乎一旦打开就会有什么一跃而起将他摧毁。


“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的?我自己都记不得了。”马超笑了笑。


乔莹的神情黯了黯,小心翼翼道:“乌岭那夜过后,你回来就发了高烧,这是你昏睡过去之前塞到我手里的。”


乌岭……


马超蹙起眉回忆着。他记得自己参与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火拼,只是当晚情形混乱,他自己似乎也受了伤,对那时的记忆竟是半点想不起来了。


总之结果是好的,按他醒后身边人的消息来看,魏氏被重创,司马懿不知所踪,数十年来再无消息。


天道报应,轮回不爽,都是恶人应得。


他深谙这个道理,他甚至要感谢乌岭那日,那日是他的人生摆脱仇苦的一日,他踏向黑暗之外,步伐所向是阳光璨璨。


这是个完美的结局,受难者揭竿而起,作恶者以血赎罪,黑云散去,人人幸福美满。


至于过程,就留给后人去歌颂吧。


马超想了想,把匣子交给大女儿。


“杂物间随便找个地方放了吧。”




-




人上了年纪,总是爱结伴三五同行出门乱转,大女儿看着前方闹哄哄的一群老家伙,抱着手臂叹了口气。


都是养父年轻时候的过命兄弟,有不少还能看出年轻时的俊俏,不过好在这群老家伙衣品尚可,不会在郊外出现穿红戴绿举着小红旗到处拍照的老年观光团盛况。


马超和赵云在河边垂钓,因为马超打了个喷嚏吓走了赵云的鱼,两人一来一去斗嘴拌架,把两根鱼竿缠到了一起难舍难分,诸葛亮熟视无睹地蹲在一旁解着鱼线。


“你好像有事想问我。”


大女儿出着神,一抬头发现诸葛叔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的眼神犹疑半晌,诸葛亮便丢下缠得乱七八糟的鱼竿和两个老家伙吵嚷的声音领着她到远处的角落去。


“是这个。”


她捧出那日马超让他放去杂物间的旧匣子。


诸葛亮了然地笑笑:“年轻人就是好奇心旺盛,你开过它了吗?”


大女儿摇摇头,但她曾试着轻轻晃动,从里面传来金属堆叠碰撞的脆响。


“无妨,想开便开吧。”诸葛亮偏头看了一眼岸边嬉闹的两人。


于是吱呀一声,这只破旧的匣子张口露出它肚腹中的秘密。


——几截锈得不成样子的断刀。


“马超他……”诸葛垂眸注视着它,“他有过一个……老师。”


“教了他一身本事,也教他如何恨,却没教他如何爱。”诸葛亮笑了笑,眼神却逐渐悠远,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也是,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教人呢。”


“他算不上什么好人,却教出你乔姨这么个好姑娘。”


“马超,是被我派去他身边的,他同马超有些旧恨。”


“他们……总之,他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


大女儿对这样的诸葛亮有些陌生,她印象中的诸葛叔说话条理清晰,咬字优雅,能把枯燥的东西讲出花来,而在这个故事上他却发挥失常,也可能是本就没打算讲明白,只是在自顾自回忆罢了。


“我听乔姨说到乌岭……”


“乌岭那一夜,我并未亲历,我只能告诉你结果。”诸葛亮笑了笑,“你养父杀了那位……老师。”


他低头,抬手抚摸过断刀上触目惊心的红锈和斑驳得看不出颜色的蛇纹:“原来用的是它。”


“但父亲似乎不记得它了,他还觉得那个人——”


“嘘,小声些。”诸葛抬起食指竖在她唇前。


“爱啊,恨啊,有时难免纠缠不清。”


“剪不断理也乱,乱得心头发慌,干脆就把它团一团,塞进匣子里,盖子一落,想不起来,一切就都好了。”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他抬手合上匣子,朝着马超的方向微笑,“人嘛,年纪大了,只适合晒晒太阳钓钓鱼,爱恨嗔痴,就让它关在匣子里吧。”


“血肉苦弱,经不起它的折腾。”




-




河岸边因为鱼掐起架的两个老头终于停战熄火,一群人架着烤炉闹哄哄地要烤鱼。大女儿忙得不可开交,一错眼看见诸葛亮握着一小束树下采的小白花,正要离开。


“您要去哪?”


“想起个老同学,去看看他。”诸葛亮甩了甩野花上的露水,“带点花意思意思。”


“虽然他也不喜欢,但无所谓。”


“他又不能爬出来骂我。”他笑。




-




马超抢了头两条鱼,吃饱喝足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淋着一地暖光舒服得直叹气。


今天天气不错。


有些熟悉,似乎在很久以前有过类似的对话。


也是奇怪,这两天总是想起司马懿,难不成今日是这人祭日返魂回来骚扰自己?


马超胡思乱想着。


也可能成了个阴恻恻的老头在某处度日,不过横竖和他无关了。


时间是个好东西,加上乌岭那场病,现在想起司马懿,连恨也激不起了,他成为了一个沉默的名字,摆在记忆里偏僻的角落,偶尔拎出来些片段,温馨的,荒诞的,血腥的,充满欲望的,都陌生得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


爱恨似乎在某个时刻被团揉收起,离他远去。


诸葛亮回来了,方才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但他们还是留了一条鱼给他。


“天气真好。”他叹道,一旁的老汉们犷声附和,远处传来乔莹带来的孩子兴奋的尖叫声和孙策的笑骂声。


天气很好,人也很好,故事的结局也是很好的。


你看,所有人都幸福美满,这不好吗?


大女儿眨眨眼,将那只匣子放回背包深处,笑着投进这片热闹的喧哗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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